噬時怪物

16/11/2013　黎駿浩　

【頭條】劍橋有一所學院叫Corpus Christi，意謂「基督聖體」。基督聖體學院外，有一座大鐘，鐘面由鍍金的同心圓組成，鐘邊成齒輪狀，上面有一隻類似蝗蟲的怪物，面目猙獰，獠牙暴現，有節奏地用腳將齒輪向後推。製鐘人說，怪物叫time-eater，吞噬的分分秒秒，正是我們的生命。

像聖體鐘一樣提醒人生有盡之器物，拉丁文叫mementomori，兩字直譯，據說就是「記住你會死」。死亡的象徵，通常是一個骷髏，莎劇《哈姆雷特》，寫丹麥王子墳場中手捧弄臣的頭骨，哭訴逝者已矣，歡欣不再，就有此寓意。

中國沒有mementomori之說，不知是否因為文人憂世傷生，生性比較悲觀，不論場面如何熱鬧，都能興將死之悲，王羲之蘭亭劈酒，忽而悲從中來，存在主義哲學家上身，大說「向之所欣，俛仰之間，已為陳跡，猶不能不以之興懷；況脩短隨化，終期於盡」，豈非此說的明證？

傳聞聖體鐘造價逾千萬港元，建造耗時六年，集合二百多位匠人心血。其實，不但聖體鐘是mementomori，它建造的過程彷彿告訴我們，人一生所能做到的畢竟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