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1/2012 小思
【明報】有人對我說: 「你的專欄,多寫過去的人與事,人物又陌生,與今天香港生活無干,很悶。」我選題材下筆前,早知道有這後果,但我堅信鑑古可以知今。
寫人人熟悉的人物,而又有新意,自然吸引,可是眾多未識的人物,不是更值得我們去追尋嗎?例如我熟知夏丏尊、豐子愷、朱自清,去白馬湖自有一番觸動,既有重溫歷史的意義,也可作心靈追蹤。沒想到會幸遇經亨頤,讓我把眼界擴到另一位教育家,和他陪養出來的學生身上。我知道陶行知,就未聽過經亨頤。我知道豐子愷,就沒注意葉天底。由無知到知,這發現,很驚喜,突然如入新天地。
這兩個不那麼古的人,好像與今天的我無關,但他們的行事,卻帶給我很多反省。
現今社會,自視為開明開放,又強調民主自由。不過,仍有許多人心胸識見都未到位。治校者怎樣想經亨頤這位開明開放的校長?我們怎樣批評這位「縱容」學生的校長?他因學生犯錯而一再丟官的行事,我們同情他、尊敬他,還是罵他自作自受?至於對葉天底這類「反叛」青年,教育工作者該有甚麼態度?我讀到他遺書中「情願立著死」一句,真怦然心動。距今九十年前,他們在身體力行了許多我們今天慣用口號標語舉出的事情來,比我們走前了許多步,我們不是應該知道他們嗎?
鑑了古,我們回過頭來看今天,品人論事,就會有個尺度準則,不至於偶見「異見」人物,就大驚小怪,或視為異端。所謂知今,就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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