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3月 05, 2008

陳景輝:死亡震懾了我

兵器譜:死亡震懾了我 5/3/2008 陳景輝
【都市】電視屏幕傳來藝人沈殿霞的追思會。定睛注視一個接一個她生前好友發表的悼詞,字字句句都在描述一個逝去的人努力走過的路,就算內容怎樣重複,你還是會保持肅然起敬的心情;另一邊廂,報紙刊載了很多關於那位被書壓死的理想青年——羅志華——的悼念文字,我雖不認識他,但也從沒放過每一篇紀念這消逝了的文藝生命的文字。

毋須避諱,追思的巨大動力很大程度地源於他們的離去。跟很多人一樣,我在之前並未有很認真地思考和感受他們的存在,而現在,也跟很多人一樣,我才開始稍為認真想想沈殿霞女士對演藝界的貢獻和成就,以及羅志華對文藝出版界的努力。更重要的是,學會積極展望眼下仍然在世的未來,放眼他們未完成的理想和心願,那當然是肥姐的女兒,以及羅志華未願平賣的文藝出版理想。

可是我思緒尚未平復,因為震懾筆者的是那無可迴避的「死亡」,而我卻無法只將它看作他人之事來思考。所有追思和悼念告訴我的,不只關於主人公生平的訊息,它還提醒我其實「死亡」從不遙遠:每個人都平等地擁有那「假如生命只剩下的一小時」,分別好像只剩下在醫院出現,抑或在貨倉隨書突然壓下來。然而,現代社會正是要迴避「死亡」的這種接近。

這表現在墳場和殯儀館都被排除在日常生活之外,使之成為生命的禁忌。這是現代啟蒙理想的一部分,具體地說就是將「死亡」重新界定成一個醫學問題:通過理性控制死亡。例如,那句著名的反吸煙宣傳:吸煙可以致命。但我們可以反問:難道不吸煙就不會死嗎?筆者無意鼓吹吸煙,不過它確實彰顯了現代社會遺忘死亡的特定方式,正如社會學家包曼在其精彩著作Mortality, Immortality and Other Life Strategies (台譯:《生與死的雙重變奏》)中說「死亡成為可治的疾病」:「所有死亡都有原因。……屍體被解剖、挖掘、掃描、檢驗;真正的原因被發現:血管硬化、腎衰竭、心臟病發、失血過多、肺功能喪失。我們從沒聽人說,某人死了,因為生命必朽。」

古人視「死亡」為每個人終極且不可避免的生命問題,因而提升為生命意義的探討,思索怎樣才能過好一生。所謂「生始於死」,就是這個意思。既然「死亡」不特屬於他人,那我們在好好悼念和肯定兩顆逝去的生命之際,也該好好重思自己那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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