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願景 19/3/2005 文潔華
【明報】說人之尋找意義,難者先在「尋找」二字。
在慣於經濟分工、他人提供生活大部分所需的社會,「尋找」便變成被動甚至懶惰或等待的代號。一切事情,包括自我的幸福,都不過在飯來張口,期待有人設計好了餐單,並有多款選擇。「尋找」一詞,只停留在字面意義,意指在某處地方有寶物收藏或獎品待領,自己手裏持有的,是一個記諕。
但我們都有願景,願景並不需要尋找。我們曾經樂於公開地驕傲地告訴他人自己的願景,並愈描愈色彩繽紛,口裏哼着《Over the Rainbow》。其後,願景被描繪成指定動作,離不開那三幾套了,說來不過為滿足他人慣性的期待,自己也再提不起勁,去創造撰寫,不過借來現成的板樣去敷衍一下。
可以沒有願景嗎﹖環顧四周,聽見的和看見的人事都不見願景,除了樓盤和纖體美容廣告,投射着一些未來和想像性的假想以作招徠。但不是說願景也是人禽之辨嗎,除了高度的理性和道德力﹖不是說只有人是尋找意義和願景的動物﹖或許願景其實潛藏在一些表面的、可以言說並便於言說的實物和事務裏,但那些只是幸福的手段,被誤作為幸福本身。我們在它的四周團團地轉。
願景是無罪的嗎﹖剛閱讀了一批預科生的文章,題為《打拼我未來》。為文者的願景都是實而不虛的,寫自己要成為設計師、美容師和說得一口流利英語的願望。他們都有十足的幹勁和把握,只是談的和說的都不過是願望的手段﹔可以肯定當願望達成了,自己還是個追逐自己影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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