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熒幕上，賽車手駕駛著賽車，一輛輛扁平而顏色鮮艷的車子在跑道上風馳電掣，引擎高亢地咆哮叫囂。在電光火石之間，我忽然明白了在阿布扎比一場遊戲的意義。
阿布扎比的法拉利世界是賽車主題公園。法拉利是什麼，代表什麼，不懂車的人都會知道。不過許多藝術與玩意，都需要觀眾有相當的知識，愈懂得的人，樂趣便愈大。賽車也不例外。我不是賽車迷，也不是名車迷，站在一輛輛流線形的名車前，沒有任何欣賞能力，搞不清楚那是哪，為什麼它會教人瘋狂，除了覺得它們外形不錯，實在沒有任何觸動。
體驗暫放腦海某角落
樂園的招牌玩意是過山車，賣點在起步的數秒，它會模仿一級方程式賽車的速度與爆炸力，據說時速由0到240公里，只需10秒。我們不能抗拒這極速過山車的誘惑，正如去羅馬不能不看鬥獸場，來北京不能不登長城一樣。它跟平常的過山車在開始時緩緩漸進的形式不同，這輛過山車一開始便給大家下馬威，它說開始便開始，職員模仿賽事發出「嗶」聲後，車子像子彈一樣飛噴而出，快得我們連尖叫都來不及。過山車玩過以後，跟同伴說說笑笑，盛讚這個過山車很不錯後，它也隨著離開阿布扎比而忘掉，不，是暫時放在腦海的某個角落——直至現在看賽車的紀錄片，眼睛瞪著熒幕裏飛快暈眩的主觀鏡頭，我忽然就感到那次過山車的意義，胸口恍似壓著那份窒息的刺激——賽車是這樣的感覺。
旅遊途上行行重行行，我們沒可能記住每個風景，但風景卻可能記住我們，在適當時機給我們驚喜。（黃潔玲攝）
時機對了忽然頓悟
這種頓悟，近來愈來愈多。旅遊中零碎的體驗，像種子散落在廣大的樹林，要待有朝一天，天時地利人和全都對了，種子才會變成植物，冒出頭來。例如最近看的小說，提及緬甸軍政府的迷信。有次Ne Win被批會遇到右翼反對，招至倒台。為了化解劫數，他下令全國汽車由右（車太）轉為左（車太），把英國留下來的傳統推翻。據講，動亂果然沒有發生——這才勾起去年在緬甸的小迷惑，我們都奇怪，為什麼緬甸的車輛，左右（車太）同時在路上行走。當時大家只覺得，緬甸嘛，落後國家沒什麼規定，汽車反正是二手三手進口，路上的混亂也不當一回事。哦，原來，左右（車太）的背後還有一段插曲。
人生不是直線發展的故事，許多事只能事後才理解，什麼是什麼。旅遊也不是一次明明白白的旅程，一些偶然有過的小疑問，我們當時不理它，它卻自意志與軌跡，在許多年後給我們答案；一些感覺，當年不怎麼樣，多年後卻能感動我們。
沒有留言:
發佈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