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貼此文之目的是「原來有人在《信報》寫了這樣一篇文章」而已。
二OO八年看過《破地獄與白菊花》,可以一看,但不是宣傳單張上名人推介說的那樣好看,所以這回沒有買票。
本人捐完器官再捐軀,不辦喪禮,應該沒有機會給人賺錢。
大家笑看破地獄 8/10/2012 張錦滿
【信報】黃詠詩舞台獨腳戲《破地獄與白菊花》,講殯儀館裏一直最多人在採用的道教喪禮儀式,題材不吉利,票房犯禁忌,卻已在藝術中心公演過六十二場。它上周四作第七度公演「頭七版」,如你現在才對該戲有興趣也來不及,因為今回只演六場的門票全已售光。
我提起這個劇,除了為劇場出現新人和新氣象打氣,還想趁機會促大家注意一下香港殯儀文化。香港喪禮業務,似由現時經營者在壟斷經營,所有從業員一直做約定俗成工作,從不反省他們所做的是否合理。
追求新式喪禮
其實民間對喪禮儀式已有不滿。2008年黃真真導演的《六樓后座之家屬謝禮》,講幾個年輕人喜歡一位老太婆,結尾時,他們為她辦喪禮,開歡樂派對來送別她。該片反映年輕人追求新式喪禮。《家屬謝禮》在香港上映後,無聲無息,相當可惜,然而之後台灣出品的同類電影《父後七日》卻大不同,除了在海峽兩岸三地上映、獲得很多迴響之外,還獲選參加多個國際電影節,影響力一直在繼續。
台灣寫作人劉梓潔(曾任《誠品好讀》編輯),以黑色幽默手法,親述父親喪禮經過,帶出彰化縣田尾鄉的道教喪葬習俗儀式。她把其七日所見和感受寫成書《父後七日》(2006),獲得林榮三文學獎的散文組首獎。後來她擔任編劇,並與王育麟共同導演,將之拍成電影,創造了歷史。
《六樓后座之家屬謝禮》、《破地獄與白菊花》、《父後七日》等等,分別反映香港和台灣年輕及年輕人,對著道教喪禮儀式在發笑。
我自己亦一樣笑,在父親喪禮上失態。儀式舉行時,有陌生年輕人來到靈堂,從旅行袋中取出道袍換上。沒有人告訴我他是受僱於我的道士,也沒有人宣布他在開始儀式。他在靈堂上佔據當眼位置,然後手舞足蹈,並突然跳上一張小桌,坐在蓮花裝飾上。我覺得他行動古怪、滑稽,不禁笑了出來。後來朋友過來嘲諷我:「你死老竇還笑得出。」多年前,我到殯儀館為父親辦喪禮時,六神無主,營業經理叫我做「孝子」,選擇「香港人人都如此做」的道教和佛教喪禮模式。我被他說服,全聽從他,包括購買「很好燒」的棺木,聘請佛門人來誦經,這可理解,但請道士來破地獄,便有點荒謬。我們家沒有佛教或道教徒,但我也因「香港人人都如此做」而屈服。
死老竇還笑得出
今年中,我碰到香港弘道堂負責人,才知道香港喪禮一直流行的所謂破地獄其實是大欺騙。在道教裏,人死了會落地府,只有生前做過很多壞事的人,在隔一段日子後,經閻王審判,才會落地獄。「破地獄」來自佛教目連救母的故事,目連母親生前做過不少壞事,死後變為餓鬼,目連不忍,於是求助各方來救母親。近代,主持喪禮儀式的道士,為了使場面顯得隆重,便引入目連救母這典故到喪禮儀式裏。現代人舉行「破地獄」儀式,其實已假設死者生前做過很多壞事。生者為什麼要冤枉他們的先人呢?當道士破地獄去「救」我父親時,我發笑,是否在笑那位道士在「做戲」呢?
兩個月前,我隨香港弘道堂拜訪台灣輔仁大學民間宗教研究中心,知道當地有大學裏開設生死學、喪禮禮儀等課程。修讀生死學、喪禮儀式等課程後,便可考當地政府發出的禮儀師發執照。
有大學和宗教團體作後盾,正統道教科儀已在台灣恢復得很好,舉行儀式所穿服裝、走步、手勢、音樂、經文念誦,全部有理據、有解釋。台灣禮儀師為各種宗教服務,而他們並沒有做「破地獄」這一項。
香港政府只關心紅事,婚禮主持人要領執照,卻不關心白事,沒研究頒發禮儀師執照。然而香港喪禮已到了要規範化的時候,再不能胡混下去。香港民間團體弘道堂當仁不讓,自發重整中國人科儀,直接邀請為台灣禮儀師考試出題目的輔仁大學民間宗教中心教授來香港開班,傳授道教正統科儀,讓香港在職的科儀道士補課,又讓有志入行的年輕人學習,實在是做功德。希望弘道堂頒發出禮儀師證書之後,大家捨棄那些在靈堂攪破地獄大龍鳳的道士。殯儀館營業經理也不要強人做「孝子」,買「好燒」的棺木。香港喪禮文化可從此提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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