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邊桑子

4/3/2011　陳曉蕾　飲食男女814期
終於吃到第一粒桑子！
最先是毛毛蟲似的，如同汽球一粒粒慢慢吹脹，由綠色轉紅色，心裏禁不住著緊：別給鳥兒看見，別給鳥兒看見，偷偷移到牆邊。再過兩天，好大一顆桑子，黑得發亮，細細力摘下來，輕輕咬一小口，好甜！

桑子正當造，香港好多地方都有桑樹。有次去薄扶林，山邊一大棵桑樹，好多好多桑子，拿出裝麵包的袋子，摘了半包。告訴住在薄扶林的劉天蘭，她一點也 不察覺：「是嗎？我住了好多年，從來不知道附近有桑樹。」去梅窩探朋友，談起，對方也說：「村裏都有幾棵，結果時一地都是黑色。」任由桑子丟到地上？「沒 見過人摘來吃喎，都是鳥兒吃。」朋友也沒試過吃。

為甚麼要老遠去日本摘蘋果、台灣摘梨子？或者特地去本地農場摘草莓，不少都是暗地裏一盆盆從內地移種過來，不然個個星期都摘光，那有時間長回來？然而隨手可得的桑子，卻沒很多人留意。

桑樹一枝一葉都是寶。冬天枝葉要修剪，桑枝煎水，可以通血氣止痛，並且預防風寒。桑葉曬乾留到天熱，正好煮水消暑。而每年三月至五月長出來的桑子， 甜甜酸酸除了好味道，營養超豐富，含有十八種氨基酸、維他命如B1、B2、C、A、D、還有胡蘿蔔素、鈣質、鐵質。曾經迷上台灣某農場出品的原粒桑子果 醬，用來配乳酪，好吃又漂亮。總想在香港試做，但從樹上摘下來，轉眼便吃光，從來留不到回家煮果醬。

桑樹不是康文署會種的樹種，但鳥兒愛吃桑子，隨處播種，很多山邊都有桑樹──處處都有山邊啦，別忘記香港是山城！六十年代時，小孩還能從街上買到蠶蟲，於是摘桑葉餵蠶蟲，養到吐絲結繭。

陳雲在二零零二年至零七年擔任民政事務局研究總監，就在「政府山」的中區政府合署西座上班。中區政府合署的西座、中座、東座，都是依山而建，好多大 樹，陳雲說桑子當造時，松鼠最樂了：「西座對開就有兩棵桑樹，松鼠好喜歡來吃桑子，由動植物公園的樹林，穿過禮賓府，再跳到西座的欄柵，整座『政府山』就 是如此渾然一體。」

今年內即將啟用的添馬艦新政府總部，不見得會種桑樹，官威十足的「門常開」，只能配上人工修繕的「地常綠」，洋紫荊受不住大風吹，回歸後狂種一大堆，還是瘦弱得不成氣候，但新總部仍然會種幾棵裝門面吧。

總部啟用後，政府還有意把西座拆掉，賣給地產商重建為三十二層高的甲級商廈，並有五層商場和停車場－－如此政府山便被硬生生切走一半！松鼠不能再來 吃桑子，響起更大的警號是：由大會堂、立法會、政府合署一直到禮賓府和動植物公園，香港百年的政治、歷史、文化脈絡，即將被摧毀。

菜園開枝社區散葉我家兩棵桑樹是去年春天在菜園村折枝，回家插種的，才一個月便長出葉子來，一施肥，突然便長到人那樣高，換進大花盆，農曆新年前已看到一粒粒桑子結出來。
菜園村即將被剷平，一群有心人看到果樹凋零花卉枯萎，發起移種行動，現在村裏還有荔枝、龍眼、白蘭、桂花、雞蛋花、非洲玫瑰、甚至羅漢松，歡迎個人或學校教會等組織參與。地方夠大，可以原棵移走，桑樹等容易生長的，折枝便可移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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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曉蕾資深記者，《低碳生活＠香港》叢書主編，出版著作包括：《香港正菜》、《方任利莎：生命中的家常便飯》、《夠照》等，深信香港除了地產，還有本地農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