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姆的死亡觀

生與死　29/6/2010　王貽興
【星島】最近在讀英國經典作家毛姆的生平軼事。這位九十一歲才離開人世的睿智作家，八十七歲的時候接受記者訪問，談及生死等問題。他說如今有一件事情已經終止不會再做，記者問是否寫作或閱讀，毛姆搖搖頭，說是參加葬禮。他準備把這權利留給自己。

毛姆與孔子不謀而合到底是外國人，對死亡不如中國人忌諱，可被問及對死亡的看法時，他還是說，生的問題我活了這麼多年還沒搞懂，哪有時間談死呢？讀到這裏不禁莞爾，原來毛姆先生跟咱們孔夫子對生死的態度是如此不謀而合。未知生，焉知死？

毛姆晚年離開陰濕寒冷的英國，在法國避寒勝地尼斯居住。他建了一座可以看到地中海的別墅，迎接自己的最後時刻。關於死亡，這位英國作家並沒有完全避 而不談，而是在死亡沒那麼逼切接近的時候，曾經寫過如此一段形容：「生命的終結，好像在黃昏時讀着一本書。你繼續讀下去，不覺得光線愈來愈暗。可是當你停 了一會再讀時，你便突然發覺已經黑了；這時天色已暗，你即使再低頭看書，你將不再看到甚麼，書頁已經成為全無意義的東西了。」
再沒有誰對死亡的描述，能像毛姆般具體幽微，又平靜沖和的了。死亡是甚麼？死亡不過是來不及調整光線變化時揉眼的那一剎，不過是視線與光影的朦朧暗淡。寫了這麼多年，讀過古今中外這麼多好書，吸收了聖賢先哲的智慧，即使無法幫助自己看透生死，至少也能讓自己有足夠心理準備從容迎接的吧。生與死都不重 要。如何生，因何而死，才更重要。